教授观点 | DBA与EMBA / MBA的本质区别
PSL·巴黎九大 Executive-DBA
成就企业思想家
如果说EMBA/MBA（工商管理硕士）教育帮助企业家和管理者学习运营，DBA（工商管理博士）教育则更进一步，不仅学习新知，更重要的是要探究和理解事物本质，它不强调即学即用，而是致力于思维方式和管理思想的淬炼，能够引导企业家和管理者自我反思，审慎和批判地看待既定理论和法则，能够面向未来，实现理论和实践的大胆创新和突破。具体而言，DBA与EMBA/MBA的区别可以从培养目标、学习内容、学习模式、论文要求等几个维度谈起。
EMBA/MBA中的“Master”，即“师傅”，顾名思义，即掌握一个技术、方法，可以解决管理过程中遇到的问题。比如，如何在企业实现有效的绩效评价、流程管理、运营管理、人力资源管理，主要回答是什么（What）？但是并不回答为什么（Why）？我们叫知其然，但是不知其所以然。它的目标是培养企业管理的执行者，使之能够运用掌握的管理知识娴熟、高效地解决企业管理过程中遇到的具体问题。
DBA中的“Doctor”，即“博士”，会思考的人，不仅能够解决产生的问题，而且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个问题，如何从根源上避免这个问题。所以博士论文的工作主要是回答为什么（Why）和如何（How）？比如，搞清楚福利和员工绩效的关系，搞清楚创新力与企业竞争力的关系，搞清楚信息化与流程再造的关系。它的目标是成就企业管理的思想者，比如巴黎九大Executive DBA的口号是“成就企业思想家”。
中国企业家和管理者在过去三十年积累了丰富的管理实践经验，博学、睿智并善于思考，相比传统学者将西方理论框架应用于中国情境进行演绎式研究，他们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够结合中国实践，运用情境理论化方法对中国情境进行归纳式研究，凝练思想，探索中国下一步可持续发展的新模式，从而创造特定的知识，发展“管理的中国思想”，形成新的管理理论，并加以出版传播。
培养目标不同，学习内容自然千差万别。EMBA/MBA主要系统学习管理学知识和成功案例，内容涵盖战略、领导力、营销、财务、金融、人力资源、供应链、创业学等各个方面内容，从思维框架到管理实务，由点及面，学习如何综合运用多种管理理论和工具去解决实践中真实面临的问题和挑战。
通常来讲，EMBA/MBA学生只需“被动“地吸收和消化管理知识，并思考如何运用到管理实践中即可，强调的是管理理论的即时实用性。而DBA特别强调从管理实践中总结提炼出具有研究价值的特定问题，这些问题通常是影响企业和行业可持续发展的深远议题，它默认学生已经具备丰富的管理经验和知识储备，要求学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开展研究，理论联系实践，提出创新性的理论模型，并进行实证检验，形成具有推广应用价值的管理理论和方法。
因此，作为“研究者“的DBA学生主要学习研究方法，并辅以专业深度课程，以拓展视野和思维。譬如《研究设计》洞察”研究“的本质，剖析研究的背后逻辑；《认识论》传递的是”知识“本身的哲学，将管理知识和实践上升至哲学的高度；《管理研究基础》将管理实践回归至理论层面，建立管理学研究的思维框架；《管理理论的历史演变与发展趋势》通古今，博中外，建立起管理理论的整体认识框架，为学生分析复杂的管理实践和寻求研究切入点提供了全面而前沿的理论视角；《组织理论》探讨组织的起源、边界、结构、职能运转、管理主体行为，揭示组织理论与管理实践辩证统一和螺旋式发展的演进路径；《定量研究方法》引导DBA学生像科学家一样思考问题，通过对数据的理性分析，得出对管理议题的感性认识；《定性与案例研究方法》通过质性数据解释和感知管理现象，从纷繁复杂的商业案例中提炼核心概念，发现和探索商业问题的本质，探索管理问题的“Why”和“How”；而专业深度课程，如《公司治理研究》、《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国与全球经济》、《高级金融研究》、《商业模式研究》、《管理绩效评估》、《全球化与跨文化管理》等则赋予了DBA学生宽广的视野、多元的视角和全局的思维，既有助于站在更高的角度思考企业管理中的决策性问题，也为管理研究提供了强有力的情境支撑。
EMBA/MBA以案例教学为主，采用“课程学习+考试”的方式进行，通常到最后半年才开始筹备论文选题、文献阅读和写作。DBA项目虽然也关注商业实践，但本质上仍是一个研究过程，完成“学生”到“研究者”的角色转变是DBA入学后的第一件事。
DBA一切围绕“研究”开展，每一位DBA新生需要带着研究问题而来，文献阅读从一开始就进行，每次课程都是对学员的想法深化、细化和模型化，课前需要对课程做预习，课后要不断梳理研究思路，更新研究课题，为形成完整的、具科学性的开题报告持续准备。随着对研究本质的认识加深，每一次课后都可能产生新的灵感，迸发新的火花，当然也可能带来新的纠结，如切如搓，如琢如磨，这是一段不断挑战自我和思维淬炼的历程。
与大学中的研究人员不同，DBA学生既是研究者，也是研究对象的利益相关者，甚至同时是研究对象（管理者），研究土壤通常根植于自己所在的管理情境中，学员首先根据自己管理实践提出问题，进行文献综述，找出问题的相关理论基础（如动态竞争、博弈论、竞争优势、战略一致性等），进行研究方案设计，形成理论和模型假设，实施数据采集（如访谈），进而实证验证（案例检验、统计方法应用等），形成理论，分析理论适用范围和应用限制等。
EMBA/MBA论文更多的是完成命题作文，通常是基于已有的理论和方法，针对具体的企业管理问题，提出管理改进的建议和方法，并根据实际应用情况进行效果分析，用管理学的方法解决企业管理面临的问题。至于为什么这样做效果好不是论文要回答的问题，实用性是评价MBA论文的重要指标，创新性是次要的指标，一般也不一定要求进行实证分析。
实践性、实证性和创新性则是DBA论文的基本要求。DBA论文选题可能来源于管理中面临的重大挑战，行业面临的共性问题，企业中常见的管理议题（战略、组织、领导力、绩效、创新、品牌、控制、知识、金融、研发、流程等），或者是技术革新引发的管理变革，这些管理实践议题背后往往潜藏着非常有价值的研究课题。
DBA论文强调实践性，但从学术性和实证性上来讲，同样包括管理问题陈述、文献综述、理论框架阐述和论证、方法论阐释、数据及结果介绍、对贡献的强调和探讨，这种格式与在管理科学中最常用的PhD博士论文并无二致。相比PhD，DBA需要追求学术关联与商业关联的平衡，理论与应用的融合，专业实践与理论知识的结合。
DBA学生要追求研究深度上的追本溯源，除了要成为所研究领域的专家，还要实现实践创新和理论创新，成为新知识贡献者。DBA论文除了要揭示现象背后的机理，还要提出具体问题的解决办法，并上升为具有普适性的管理理论。这些新理论既能用于指导自己所在企业的管理实践，还将引领行业发展，为他人提供借鉴。
“被动地系统学习管理知识”与“主动地从事明辨性研究”是EMBA/MBA与DBA之间最本质的区别。EMBA/MBA沿着各类管理知识学习的路线前进，路径是线性的，而DBA最终要完成对某个问题的研究，以探索和发现新知识，成为成功的企业思想家为目标，路径是曲折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诚然，对企业家和管理者来说，DBA研究需要付出比EMBA/MBA更多的精力和热情，以兴趣为驱动，方法论为指南，文献理论为基础，研究方法设计、假设模型提出和实证分析为手段，构建一个具有推广价值的管理模式、管理方法和管理理论为目标。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有言：“豹（鲁国大夫叔孙豹）闻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企业家和管理者在“立德”、“立功”的同时，将管理实践不断提炼和升华，形成一套属于自己的管理哲学，探索新形势下的创新模式，著书立传以“立言”，这是无以伦比的人生成就和社会成就。
作者简介
范玉顺
清华大学自动化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国家CIMS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副主任
清华大学系统集成研究所所长
张英俊
PSL·巴黎九大高级工商管理博士中方项目主任
北京卓尔教育投资有限公司（清华控股旗下）总经理
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